未怀已经继续打了十多个喷嚏,她桌上放满了已皱成一团的纸巾堆。
她顶着通红又破皮的鼻子,继续研究从网上搜寻到的汤水食谱。
夜晚十一时了,晚风把窗纱吹起,介华还没有回家。
半小时前,在未怀拨号四次以后,她终于联络到介华。
介华用像是抑制着不耐烦的态度草草打发了她:我正在和客户应酬,你不要在这不方便的时候找我啦,我应酬完就自然会回家,就这样吧。
不等她响应,电话里头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冰冷声响。
未怀感受得到他不只是不耐烦,语气还带着一点保护自己的意味。就像是人感到心虚、愧疚、羞耻、害怕被人责难、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时,反而自己会先当起发难者的角色先发制人,好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。
他身处花花世界里,而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。
未怀愈来愈少跟朋友联系,她很害怕朋友们打探他们之间的事情,就算是关心也好。连自己也想逃避的事情,根本经不起别人的打探。
过了不知多久,介华回来了,未怀躺在床上还没入睡。
介华换过家居服后,就从被子的另一边溜进了未怀身边。他从后抱着未怀,把头枕在她肩后,就像个小孩般依赖着她。
未怀突然觉得眼皮好重,睡意突然来袭。她好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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介华走到饭桌一坐下,便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朝桌面放下。
你是不是结识了另一位女生?未怀冷不防问起介华。
介华喝着未怀煲的悉尼无花果汤,胃和心都正感到和暖、舒服的状态,但未怀的疑问就像是一盘冷水,令他发寒。
她竟然有胆量这样质疑他?
为什么这样说呢?你不信任我。介华挺起胸,仿佛要感到抱歉的应是未怀。
对呀,我不信任你。那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?未怀想为自己勇敢一次。
介华脸如死灰。
当一个人在你面前没有拐弯抹角,就这样赤裸着她对你的不信任,对双方而言,这都不是容易承受的事。
上次送你回家的男人又是谁?我都没有怀疑你呀,为什么你要不信任我呢?
还是其实你倒是希望我跟那个男人有暧昧?未怀现在每句话都如一根针,不见血地剌入介华身体里的深处。
我们明年就结婚吧!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去欧洲度蜜月,我会好好安排的。介华紧紧握著未怀的手。
未怀的鼻敏感又发作了。
她没有跟介华提起过,其实她的过敏原,就是介华一直以来每个大大小小的谎言。每当介华一说谎,换来的都是未怀鼻子痕痒、不断打喷嚏的结果。
鼻敏感发作时她都会很狼狈地一直擤鼻涕,根本没心思再去理会介华,也让她有逃避的空间。以前的未怀不愿拆穿他的谎言,更不忍心拆穿他们之间已渐渐变调的爱情。
最后他都自以为聪明,觉得谎言是被顺理成章隐瞒过去,不过她还是拥有面对现实的勇气。
未怀松开手起身去寻找纸巾,她认为此时此刻,一包纸巾比爱情来得实际和可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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