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里、地底下、山洞岩石间,小矮人灵活奔跑攀爬,照顾树木植物,和天地万物互不侵犯,依循天神奥玛的旨意生存在大自然间。
小矮人是传奇人种,纤巧身影很难被发现,他们崇敬天神奥玛,用欢喜歌声浇渥各种生命,只要听见小矮人歌声,生命会得到详静和谐,不再冲突、痛苦或哀伤,连风雨雷电都期盼听到歌声,哪怕会削弱它们的力量,也要设法找到歌声。
柔和优美的旋律,是古老传说里天神的诗篇,吟诵时间之河的浩瀚长流,小矮人的祖先唱过,可惜失传了。
赞许小矮人的努力,天神奥玛总是以光和热的型态,出现在他们周围,透过阳光的照耀、温暖的抚触,小矮人能感受奥玛的回应与照护。必要时,天神也显现各种神迹,来鼓励感召陷入彷徨迷惑的小矮人,「奥玛请保佑」「感谢奥玛」「可敬的奥玛」,则是他们回报天神的虔诚礼赞。
曾经,天神惩罚过伤害树木的乌莫小矮人:不让他们拥有树木,禁止他们进入森林,并且将他们眼珠改成黄色,直到他们悔悟才解除魔咒。对乌莫人来说,始终在地底下出没的日子,阳光是陌生、不祥的东西,因为黄眼珠畏惧日光,他们只能趁黑夜到地面上活动,但黄眼珠在墨黑夜色里仍然视力不良。如今摆脱乌莫毒誓,解开天神魔咒后,可以在地面上自由行动,欣赏天神祝福下的缤纷世界,喜悦幸福的感觉让他们感叹以往错过太多,不愿再浪费每一次眨眼的时间。
变成黑眼珠后,视力变好了,不只阳光下能张大眼睛看东西,在夜间或地下通道,没有火把也能辨识景物,「全要感谢奥玛!」
阳光,多么可贵!接受太阳照耀的乌莫人珍惜这样的幸福,渴望时刻都有光明。阳光,也是天神奥玛的化身,乌莫人见过神迹后,敬服奥玛的伟大神力,庆幸能有阳光敷照如同奥玛庇佑,让他们安心生活努力工作。
天神的咒语奇幻奥妙,远非小矮人所能想像,也因此,奥玛在小矮人心中越发崇高尊贵,神圣无比。
至于阿贝小矮人,活在森林中和树木声息相通,奥玛来到阿贝森林,欣赏这片生机勃发的美丽天地时,也会化身成阳光清风,在树叶间和阿贝人说话,那就只有用心倾听树木言语的人才听得到啦。
「你要走入故事。」树叶哗哗说着。
「走入古老传说里。」几棵树的枝叶一齐摇晃说话。
「把我们也带进故事里。」整座森林轻缓低沉的流动这样一片声响。
一棵树,可以借着种子发芽延续生命,生生不息的能量巨大无比。阿贝族的老人姆姆,正融入这股力量中。全身无力,睁不开眼,打不开嘴,动不了四肢躯体,从外表看,她沉睡昏迷,生命力微弱,只有细如游丝的呼吸。全靠神医欧哈儿菊花咒语的保护,阻隔外力侵扰她孱弱身躯,不致被任何外物碰触。
但是姆姆神识在天地间流转,她能听到各种声响,闻到任何气味,空气里的一切动静都进入她的意识。也就凭借这听和闻,姆姆能从美好的声音、气味里,得到活络重生的能量,一点一滴累积,整补自己身上衰老退化的肌肉筋骨。皱纹和白发不可能回复,就如树木苍劲的姿态只会积存,但可以长出新芽嫩叶,姆姆也可以再睁眼开口,眼光清澈,说话清楚。这就是小矮人的古语「太古亚旺」:沉睡,等待苏醒,得到新的活力。如果顺利,已经衰老、耗尽精神心力的姆姆,将可以再度苏醒,用她的智慧和经验继续守护阿贝族人。
姆姆很老了,现存的小矮人中最年长的一位,没人知道姆姆的年纪,她的名字也只有欧哈儿、老爹、老哈、也伯这几人说得出。天神奥玛让姆姆留在阿贝森林陪伴族人,因为需要她指点、安慰、开导的人太多了。此外,姆姆努力将古老的小矮人语言教给阿贝人,尽管大家不再说那种多音节又文诌诌的话,但是姆姆认为「总会用得到的」,所以阿贝人还知道「欧基」是指所有小矮人,「欧基伊加」是阿贝小矮人,「欧基咪吗」是乌莫小矮人,「努基」则是湖的意思,「姆姆」是长寿的女人。至于更多的古语,年轻一代还等着慢慢学呢。
姆姆是阿贝森林的宝,现在,「太古亚旺」的姆姆神游各处,寻找机会再苏醒,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不要放弃,阿贝人更是努力为姆姆营造美好环境,提供愉快欢乐气息。族长也伯和长老老爹,每天带着族人唱诵阿贝圣歌,结合树木歌声和小矮人礼赞的疗伤圣歌,曾经医治绿信差比罗,更在过去久远岁月里,治愈过无数族人的伤痛。圣歌歌声有大自然生命活力,对肤慰身心创痛有神奇疗效,但阿贝圣歌只唤回了姆姆的心智神识,僵化的身体要想恢复活动的机能,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。
姆姆有很多故事,或许,她的生命就是因为故事才存在。姆姆记得的故事不是灵感来时随口想像编撰,全都是阿贝人,是小矮人,是土地、大自然生命的历史记忆。有些当然可以用文字记下,有些却得靠姆姆来叙说,那是文字没法传达的情境,姆姆像树木唱歌的声音,重现事情发生时的气氛。只是姆姆想不到,自己会成为故事里的一角,并且从中得到能量。
「走入故事?」昏睡中的姆姆听到树木传来这样讯息,静静眼皮下,她其实醒着。
「是的,走入故事,无处不在。」这也是她听到的,天地呼喊出声。
「好吧。」既然生命的存在是为了保留故事历史,那么借姆姆的生命让大家重温古老传说,就不仅止于她个人的事了。
「可敬的奥玛,我要去哪里才好?」姆姆的神识飞进阳光。
天神奥玛没直接回答问题:「知道吗?山和水要互相交谈,生命才会壮阔美丽。」
姆姆点头:「我明白,就像魔洞山和邦卡河那样。」
「邦卡?它不是勾络要找的水。」
「咦,不是吗?大河邦卡从魔洞山流出来,一路奔唱高歌,阿贝人相信邦卡是魔洞山勾络的朋友……」姆姆很意外。
「乌莫人会告诉你,什么是勾络要找的水。」奥玛给了指示:「去乌莫人那里。把你弄清楚的事记下来,所有欧基都会感谢有这一段故事,你也会得到力量。」
乌莫人吗?会大吼大叫,满口粗话的黄眼珠小矮人!听说天神已撤除惩罚,他们变成黑眼珠了;又听说他们去开辟荒地,打算也种出一座森林;乌莫人不想再四散流浪,急着寻找族人定居下来……姆姆知道的乌莫人,怎么会有勾络要的水呢?
「我期待新的乌莫人。」奥玛的光炽亮起来。
「可敬的奥玛,祢给了方向,可是,我如何找到乌莫人?又如何去接近他们?」姆姆毫无力量也没有头绪。
「我让你是光,是风,是土石,是树,是雪,是水。」「走入故事不需要力量,心念一转,你就可以是任何形式。」天神奥玛的光和热带着她的神识游走天地间:「去吧,你会找到并接近乌莫人,别忘了给他们一点提示,一点鼓励。」
就这样,姆姆带回了这个我们将要读到的故事。
天神奥玛的旨意是什么呢?